扮演胡世仁可以算得上是高危职业。
演得不好,不能把胡世仁盘剥百姓的恶毒嘴脸演出来,太子殿下和驸马爷不满意。
演得太好,把胡世仁盘剥百姓的恶毒嘴脸都表出来,台下看戏的观众会记恨演员。
太子殿下和驸马爷不满意,有可能会丢掉饭碗甚至丢掉脑袋。
台下看戏的观众记恨演员,也有可能会过度刺激观众,然后被人当场打死。
“自古来就是穷生奸计,富长良心。”
“你们这些泥腿子活不活的,与老爷我有何干系?”
“这年月,便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~”
“没钱?没钱就拿你家闺女抵债!”
“在这十里八村,还没有我胡世仁办不成的事儿!”
“穷鬼就是穷鬼,天生就该受穷,给老爷我干活儿!”
台下,扮演“胡世仁”的演员按照戏文,一句一句地说着挑动观众心神的台词。
台下,被杨少峰让人喊来看戏的百姓,则是从“杨白劳”的台词中,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
“老天爷啊,这日子可咋过哟!”
“年关又到了,地主的租子,黄家的债,压得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喽~”
“十里风雪一片白,躲账七天回家来,指望着熬过这一关,挨冻受饿,我也能忍耐!”
“少东家,大雪封山十几天,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!”
“黄老爷,我们也是人,也有血有肉,为啥就要这样欺负我们?”
“喜儿”的一句句台词,则更像是一句句的拷问,既是拷问胡世仁的恶,同样也是拷问老天的不公。
“为啥年年都给胡世仁家干活,却啥都落不着?”
“这世道咋就这么不公平?”
“为啥他们能住大房子,我们却只能住破草屋?”
“难道穷人就该一辈子受苦?”
杨少峰一边听着戏文,一边扭头看了看许家庄的百姓。
迷茫。
痛苦。
愤恨。
不甘。
诸多情绪在许家庄百姓的脸上交织纠缠。
尤其是那些二十来岁的青壮们。
当戏台上的剧情推进到杨白劳被胡世仁逼迫在喜儿的卖身契上画押,回家后饮盐卤自尽时,青壮们看向戏台上的目光更是在屈辱和愤恨中带着一丝杀意。
杨少峰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知道屈辱就好。
知道愤恨就好。
怕就怕许家庄的百姓已经彻底磨灭了血性,连屈辱和愤恨的感情都不敢有。
等到台上的《白毛女》落幕,杨少峰才率先起身,径直走到了戏台上。
锦衣卫的士卒们搬来几张桌子和椅子,桌子上面有的摆了笔墨纸砚,有的摆了铁皮喇叭,勉强充当扩音器。
“戏,看过了。”
“戏里的胡世仁,被打倒,被审判。”
“戏里的喜儿和王大春也算是迎来了光明。”
杨少峰看着台下愤恨中还略带迷茫的百姓,说道:“那么,戏外的胡世仁呢?”
“本官不是许家庄的百姓,不知道许二爷在许家庄究竟都干过些什么事儿。”
“不知道他是不是比戏里的胡世仁更加凶残霸道,更加地无恶不作。”
“但是,只是前几天听庄子上的老人所言,只怕这许二爷,比之胡世仁还要更坏三分。”
“现在,许二爷就像戏文里的胡世仁一样被抓了。”
“那咱们许家庄的父老乡亲,敢不敢像戏文里的喜儿和王大春一样站出来,指证他许二爷的罪行?”
杨少峰轻轻敲了敲桌子,又提高了声音:“有敢的,上台来。”
“当今皇帝已经派了御史台衙门和刑部